泸溪县位于湖南省西部、湘西自治州的东南方,东邻沅陵、辰溪两县,西连吉首市,北接古丈县,南界麻阳县,西南与凤凰县毗连,是湘西州的“南大门”。地理座标为:东经109°40′~110°14′,北纬27°54′~28°28′。东西最宽处79.5公里,南北最长处104公里,总面积1,565.5平方公里,折合156,550.33公顷,约占全州总面积的10.11%,占全省总面积的0.74%。县治原设武溪镇,1995年3月迁至白沙镇。至2006年底,全县辖15个乡镇134个行政村16个社区居委会692个组。2006年底,全县总人口28.9万人(少数民族17.08万人),其中非农人口5.05万,农业人口23.85万。泸溪历史悠久,是古代盘瓠文化的发祥地。据多处出土文物考证,早在旧石器时代,境内先民就在沅水和武水两岸生存繁衍。三皇五帝之一的高辛氏(帝喾)其女辛女与盘瓠成婚隐居沅水流域的神话传说,亦渊源于此,且形成了千古不朽的盘瓠文化。战国时代,楚三闾大夫屈原被贬流放期间,曾溯沅水而上,途经泸溪,停留于今白沙镇屈望村一带,遍访民间,受傩巫文化影响,写出了《九歌》等著名诗篇。
县境原名卢溪县,清顺治六年(1649)改“卢”为“泸”,始建于隋末唐初的梁“鸣凤”三年,即唐武德二年(619),由梁将董景珍分沅陵县地而建。县治设卢江口原卢州旧地。唐玄宗天宝元年(742),改辰州为辰州卢溪郡,辖五县,郡治亦设卢江口,将县治西迁12公里设洗溪口。北宋靖康二年(1127),首都汴京(今河南开封)被金人占领,徽、钦二帝被掳,县城兵丁北调勤王,县衙空虚,四都仡佬人龚志能、田仕罗趁机率众攻入县衙,焚毁县署。南宋绍兴9年(1139),将龚、罗平定后,县治复迁回沅、武水交汇处,筑县城于楠木洲,至1995年迁至新县城白沙为止。
天国英雄与浦市的传奇际遇
本报记者 石 健
商业与军事,如同一对孪生兄弟,成就了浦市古镇的繁华热闹和庄重厚实。
历史经纬着神秘传说,墨笔记载着民间故事。两千年的沉淀,浦市就像一册线装书,虽外表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旧,但内里却蕴藉着风起云涌的大时代、惊心动魄的大事件、文韬武略的大英雄。
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一位已经遗忘于世人记忆、遗忘于喧嚣时光的英雄,却在浦市这册线装书里熠熠生辉,鲜活生动于几世百姓中。
(一)
石达开来过浦市。率数万部众在这里驻扎五天,也有人说率数千兵士于这里喘息了三天。
数据的考证已不重要,令人牵挂揪心的是,这位有着“天国最完美男人”之美誉的英雄,一路西奔来到浦市,来得雄心壮志,荡气回肠,也来得丧魂落魄,凄凄惶惶。
那是1861年12月,农历辛酉年冬月十五。
其时,英雄刚过了三十岁生日,而立之年,正是人生的好时光。
十六岁“被访出山”,十九岁统率千军,二十岁被封“翼王”……至二十四岁九江大捷,数次大败清军,立下赫赫战功;英雄所到之处,“缉盗贼,严军旅,使各安其业……军用裕而百姓安之,颂声大起”。
公元1856年9月,忍受京中家人和部属全部遇难的心灵剜痛,石达开平定了血染金陵的天国家乱———“天京事变”。然而,英雄不仅没有得到洪秀全的信任,感受到的只有天王的杀伐之气,嗅闻到了天国的血腥之灾。
1857年6月2日,石达开率数万部众离开天京。
中国五千年的京都皇城,太多尔虞我诈,五千年浩繁史册,太多钩心斗角。英雄,横刀立马,驰骋沙场,本就属于苍茫的草原,广阔的大地,浩荡的江河———
石达开出走了,一路西征,于四年六个月零四天后,从广西入湖南,出现在了沅江边的浦市镇。
(二)
浦市,是石达开此去四川实践自己西征大计、筹建四川根据地的必经之地。
1861年12月16日,农历辛酉年冬月十五。石达开率其部众,由麻阳小径绕辰溪的潭湾抄袭浦市。“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翼王部众兵若神速,出其不意,集中精锐力量攻打浦市商贾云屯、清廷兵力最盛之地。清军突遭袭击,闻风丧胆,仓皇溃逃,掳人抢物,火烧浦市。
石达开攻下浦市后,驻扎沅江边的魁星阁。魁星阁建于明洪武年间,处于入云山兴隆寺旁,这里依山架构,既崇且丽,觚棱金爵,上出重霄,下临沅水,贾舶往来,吞江河,含远山。英雄面对浦市如此胜景,但见城内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生灵涂炭,又想十六岁出征,经年历战,百姓血肉分离;自己效忠天王、一心想要实现天国梦想却不得理解,内心痛苦升腾,和着冬月沅江的寒风,他挥笔在魁星阁阁壁上题写了七律《登魁星阁》:
西来飞阁此停骖,烽火冲霄破晓岚。
族居苗蛮崎仡佬,地邻黔蜀势岈谽。
深怜万姓家何托,转战频年乱未勘。
只为浮云遍蔽日,那堪回首望江南。
英雄可贵。在连天的烽火与阴浓的重雾中,沦为弃臣孤忠的他,没有顾影自怜,而是感慨湘西与川贵接壤,地势高峻险要,怜惜千百年来在这里栖息的苗、瑶、仡佬等各少数民族老百姓,生活困苦,饱受欺凌;
英雄可叹。他身陷进退两难的困境,并不怨天尤人,而是叹惜自己有心救民于水火,却转战数年,壮志未酬;
英雄可悲。他是有着血肉之躯的凡人,反思自己经历这么多,如今是否还有勇气回望来时的路?
这首题壁诗,不仅写进了“苗蛮”的心窝里,也映照出英雄雅洁的胸怀,高贵的灵魂。
正如余秋雨曾说:“凭着这种高贵,人们可以在生死存亡线的边缘上吟诗作赋,可以用自己的一点温暖去化开别人心头的冰雪,继而,可以用屈辱之身去点燃文明的火种。”
(三)
一百多年来,魁星阁两次被毁,两次重建,最终于1970年颓坍,遗踪不再。但行走在浦市的光影里,始终能够触闻到这位英雄的印迹与气息。
不需要笔墨书籍,不需要刻意相授,自然而然的,英雄石达开在浦市的故事便有了配角———苗民石格。
那个辛酉冬月,翼王自桂南北上入川,于冬月十五从黔阳榆树湾浩浩荡荡地开到了浦市沅江对岸。
滔滔江水阻挡了太平军去路,驻守浦市的清兵参将陈树勋早已把沿河上下几十里的民船全部收抢去,背后又有清宿将赵福元的人马追击,形势十分危急。
这场危机,是浦市一个头戴花帕的苗民石格化解的。孤儿石格自幼依靠在沅江上打鱼讨生活。新婚之夜,清兵把他的船抢去并杀死了他的新娘。愤怒中,他用渔叉刺杀了两个清兵,逃跑途中正遇翼王被清兵围困,无船渡江。早慕翼王英名的他又连夜冒险跑回家中,献出杉木,扎好木排,使石达开部众顺利渡过沅江,赢得了浦市大捷。
民间传说与真实历史有着本质的区别,但百姓们出于美好的愿望,总是不顾历史学家和偏好考证者的意愿,总是一厢情愿地,或满怀悲悯或欢天喜地,给历史长河中的真实主角配上若干配角和奇特剧情,而且,尽管给人带来错觉,也总是不愿纠正。
浦市百姓不忍英雄归于落寞死寂,于是造就了他的守护者。石格是浦市百姓勤劳、勇敢、机智的美德化身,亦是浦市百姓善良、悲悯的人格象征。
(四)
离开浦市后,石达开一路西征,于1863年5月打到大渡河边,陷入清军的重围。为保全仅余的六千部众,英雄独自一人带着5岁的幼子石定忠走向清军。一个月后,即1863年6月27日,一代英杰在成都从容就义,时年32岁。
翼王的文韬武略、忠义人格照亮了太平天国乃至整个满清末年乏善可陈的历史天空,也默化着他行走过的土地。
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中,浦市人前赴后继,不计其数的热血儿女为祖国献出了宝贵生命。为纪念这些共和国的英雄,后人修建了浦市烈士公园。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烈士公园内有一座朴素庄重的翼王王妃墓。两种人生轨迹和人生价值似乎完全不同的生命,在具有特殊意义的所在“巧遇”共处,实在让人诧异。
彼时,年轻的吴氏已身怀六甲,本想随夫君石达开西征到底,没料到在这沅水之滨,天寒地冻,进退维谷,一路劳累奔波,动了胎气难产离世。迫于西征艰苦和前途未卜,翼王忍痛将爱妃葬于浦市。
感怀王妃深情与翼王境遇,上世纪六十年代,浦市人张仲山先生作《浦阳怀古》诗,叹道:
佳城郁郁此埋香,曾历中原百战场。
策马西川图独霸,拥麾南浦忆兴王。
花飞一旦成朝露,树拱千秋对夕阳。
啼到杜鹃春欲归,三吴何处是家乡?
张先生的诗句,又令人顿悟翼王王妃墓为何要列于烈士公园之内。也许,这一格局完全出自浦市人对英雄精神的独特理解。
沧海桑田,岁月蹉跎,石达开当年离开浦市时,心情痛楚,心境复杂,今人依旧可以清晰揣度;但他的人生轨迹和人格坐标始终没有偏离忠义之轴。后人著文《石达开与脔割之刀》:“他用上百块挂在铁钩上的肉,突破了一种大限”,“石达开之所以感动后世,一是他的睿智、豪爽、悲情所形成的人格魅力;二是恰在于,他承受了生命中不堪承受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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